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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弗吉尼亞,總如天堂一般。那兒有藍嶺山脈,還有謝南多亞河。生命在那里比樹木更長久,又如同山脈般年輕。
西弗吉尼亞州,山脈之州,美國東北部的寶藏之地。1971年,約翰·丹佛為它歌唱,以一首《鄉村路帶我回家》(TakeMeHomeCountryRoads)道盡鄉愁,讓這片豐饒而美麗的土地變作世人想往的“烏托邦”。
然而,四年之后,一位叫做威爾伯·特儂(WilburTennant)的農場主擾醒了眾人美夢——在他的養殖場內,190頭牛患病死亡,臟器均出現腫瘤病變。隨著調查深入,一樁轟動世界的丑聞也隨之浮出水面,真相令人觸目驚心。
一部以此事件改編的電影悄然而至,一石激起千層浪,引起了激烈探討。這部電影,正是第92屆奧斯卡的無冕之王、遺珠之作——《黑水》(DarkWaters)。
羅伯特之所以要和杜邦死磕到底,正是因為他在威爾伯·特儂委托的農場死牛案中發現了一種有害化學物質——3類致癌物聚四氟乙烯,又名“特氟龍”。
特氟龍具有耐高低溫、耐腐蝕、耐氣候、高潤滑的特性,可達300℃分解、400℃水解,是諸多工業領域的理想型材質。
1954年,杜邦公司開始嘗試將它應用于民用領域,這其中包括我們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雨衣、不粘鍋等。投入生產后,這些“劃時代”產品得到了美國主婦的一致青睞,杜邦公司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,嘗到了巨大的甜頭。
常態下特氟龍是無毒的,但當溫度達到260℃,它就會發生變質,并在350℃以上開始分解。
含有特氟龍涂層的炊具為我們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,也在無形之中影響著全世界人類的健康。而在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水廢氣,也在潛移默化改變著整個生態系統。
在特氟龍的生產過程中,有一種被稱為“PFOA”的原料頗具毒性,它也是誘發各類癌癥的罪魁禍首。威爾伯·特儂那190頭患病死去的牛,正是受此影響。但在當時,美國群眾還不知其危害所在。
1954年,作為供應商的3M公司曾向杜邦遞交過毒性報告。為了證明其危害,喪盡天良的公司高層竟拿自己員工做起了“人體實驗”——1954年至1975年期間,杜邦公司將毒性材料注入香煙內,派發給員工抽吸。這期間,生產線多名工人患病去世,死亡年齡30到50歲不等。
PFOA對人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,它無法降解,達到閾值便會誘發各類疾病,甚至是影響下一代健康。
特氟龍生產線上的女工也成了PFOA的犧牲品,多名孕婦相繼誕下畸形嬰兒,其中有一個叫做巴基·貝利的男嬰,只有一個鼻孔,眼睛嚴重畸形,令人痛心疾首。
在影片中,步入中年的巴基·貝利真人出鏡,向熒幕前的觀眾投來了燦爛微笑。杜邦曾造下的罪孽,無情地刻在了這個可憐之人的臉上,成為籠罩他一生的陰影。
經過長達數年的調查,羅伯特律師憑借一己之力,找到了關于杜邦PFOA的各項罪證。這其中既有明確的危害說明與潛在的健康影響,也有公司內部那些見不得人的蠅營狗茍。
帶著白紙黑字的證據與伸張正義的決心,羅伯特·比洛特與杜邦公司展開了一場體量懸殊的對壘。這一戰,就是20年!
從1998年接手威爾伯·特儂農場死牛案,到2000年委托人罹患癌癥。這期間,羅伯特律師經歷了重重阻撓與心態轉變,卻始終沒有放棄。
在他的堅持下,杜邦公司同意民事調解,并給予了威爾伯·特儂經濟賠償。而西弗吉尼亞受PFOA影響的并非特儂一人,而是數以萬計。
與此同時,杜邦公司強大的公關團隊也沒有閑著,處處宣揚著特氟龍為人類帶來的貢獻。羅伯特明白,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。
和托德·海因斯其他作品相比,《黑水》應該算是他個人風格最不明顯的一部電影。在馬克·魯弗洛、蒂姆·羅賓斯、安妮·海瑟薇三位大咖的精彩演繹下,我們已然忘了這是一部電影,還是一部真實的紀錄片。
《黑水》一片的話題意義已經超過了它的藝術價值,海因斯用四平八穩的鏡頭告訴我們——自1954年特氟龍進入民用領域以來,PFOA這種化學物質就已滲入地球所有生物的血液之中,包括99%的人類。時至今日,這個世界再無干凈血液!
作為一部現實題材類影片,《黑水》并沒有一波三折的劇情曲線,通篇的起承轉合更接近于一條直線,偶有波動,鮮有高潮。
或許,這正是托德·海因斯的意圖所在——任何添油加醋的藝術修辭,都不及這個真實而恐怖的事實來得猛烈,來得徹底,來得觸目驚心。這樣一部真實而深刻的電影,振聾發聵,值得一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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